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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懿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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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布包放在桌案上,自己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茶来喝。

一盏茶喝完,喜顺又出现在了落梅居,这次身后跟了五六个人,人人手里也是抱了个大包裹。

谢芳华从那五六个人中瞅见了侍书,坐着没动。

“听音姑娘,你再出来一趟,忠勇侯府的世子派人送来了赌注。再来接一趟吧。”喜顺走到门口,没见谢芳华出房,站在门口喊。

谢芳华站起身,走到门口,挑开帘幕,做了个请的姿势。

喜顺犹豫了一下,对身后的人道,“我们二公子这里侍候的人少,劳烦几位随我将东西放进屋子吧!谢世子送来的东西有些多,听音姑娘一个人接不过来。”

侍书点点头。

喜顺带着人进了屋。

喜顺前脚走,侍书走在他身后,在进门口的时候,他挥袖擦了擦额头的汗,顺着珠帘晃动的间隙将一个纸条交到了门口站着的谢芳华手里。

谢芳华趁着后面的人陆续往里面走的空隙,低头瞅了一眼。

纸条上写着刚刚宫里传出消息,皇上对爷爷说今年务必让她参加宫宴。

她抬起头,扫见秦铮跳下了树,手攥紧,完好的纸条刹那成了纸灰,她松开手,本来不多的灰烬顺着门外吹进来的风转眼间便消散了。

“侍书,你家世子这是将府里收藏的所有皮毛都拿来我这里了吧?”秦铮弹弹身上落下的梅花瓣,向屋中走来。

喜顺闻言顿时回身,惊诧地喊了一声,“二公子?”

侍书也是一惊,想着进这府里的时候他虽然与英亲王府的大管家试探知道秦铮不在,但给小姐纸条的时候还是小心谨慎,不知道铮二公子可否看到了。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但是他到底自小在谢墨含身边长大,很快就镇定地回话,“回铮二公子,因为这几年西北的舅老爷每年都送来几块好皮毛,从多年前就没断过。所以,我们府里库房收着的皮毛多,这只送来三分之一不到。”

“有个漠北的舅舅就是好,替我谢谢你家世子了。”秦铮进了屋,不客气地道。

侍书点点头,“各类皮毛都有,白狐、火狐、白貂、紫貂、雪豹,还有漠北独特产的一种寒羊的皮毛,每一样都有几块。共计五十块。”

秦铮点头,勾了勾嘴角,“未来几年我家听音都用之不尽了。”

谢芳华移开门口,火炉上铁壶的水烧开了,她走过去拿下来,将热水装入暖壶里。

侍书不敢再看谢芳华,见跟随他来的人放下皮毛,对秦铮告辞。

秦铮拿了橱柜上摆设的一个精致的小玉佛递给他,“这是法佛寺主持开过光的,给你家世子带回去吧!”

“小人代我家世子谢铮二公子。”侍书连忙小心地接了。法佛寺的主持佛法高深,虽然就在距离京城几十里地外的法佛寺修行,但是很难得到他亲手开光的物件。他家老侯爷宁信祖宗的祠堂也不信佛道,他家世子自然也不进寺去求。据说就算身份高贵的人去求,也要讲究佛缘,轻易得不到。如今铮二公子送了这么一个,能保佑世子平安自然是极好。老侯爷就算见了不喜,也不会说什么。

“这个给你把玩吧!”秦铮又随手拿出一个小型的玉扇子递给侍书。

侍书犹豫了一下,便恭敬地接了。铮二公子向来行事全凭喜好,高兴了随手大方赏人,不高兴了就要人脑袋。如今给他这两样物事儿,显然是高兴,应该是没见到他悄悄递给小姐的纸条,暗暗松了一口气,笑着告辞。

秦铮摆摆手,放他离开。

喜顺感叹忠勇侯府的世子出手大方,五十块上等的皮毛,价值怎么也要十万两,就这么轻轻给了二公子做了赌注,而二公子也不含糊,拿了法佛寺主持开光的玉佛做了回礼。玉佛本身虽然不值太多钱,但法佛寺主持开过光的玉佛就不一样了。如今那主持已经洗手专心礼佛,再不担凡尘俗事,这玉佛更是再难求。有市无价。

“看来我来晚了。”李沐清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从院外传来。

秦铮扭回头向外看。

谢芳华也向窗外看去,只见李沐清走在前面,三个人跟在后面。两个人抱了个包裹,一个人抱了个托盘。包裹很大,两个小厮拿得费力,托盘也不小,装满了东西,用锦绸盖着。

喜顺还没离开,眼睛不由得又睁大了几分。

“也不是太晚,你这么闲吗?亲自过来了?”秦铮扬眉。

李沐清挑帘子进屋,温和地道,“今日左右无事儿,不如就过来一趟。”说着,见到屋中堆了几乎半个屋子的东西,不由笑了,“我们和子归兄比不了,漠北距离雪山近,皮毛产得多些是当然。”顿了顿,又道,“这么多皮毛,就算做十件斗篷也够了。怎么穿得完?”

“武卫将军只有一个妹妹,妹妹早年亡了,多照顾外甥外甥女是应该。”秦铮道,“一年穿不完两年穿,两年穿不完慢慢穿。”

李沐清眸光闪了闪,扫了谢芳华一眼,又道,“我只带来了六块皮子,倒是赶上我娘回府,知道打赌的事情后,在府里的库房里挑选了两套头面首饰,说送给你的听音姑娘。另外还从她的藏书中拿来了一本奇闻趣事的孤本,说闲余时间聊以解闷,我便一同带来了。”

秦铮看着他,“你娘回府了?这么快?左相府的事情你可问了?”

李沐清笑了,“自然问了。”

秦铮眼皮翘起,“怎么说?”

“你对自己出手难道还没自信?”李沐清看着他,见他不屑地扯动嘴角,他坐下身,缓缓道,“我娘说,她们刚到左相府没多久,皇后娘娘便派人下了赐婚的懿旨。倒是省了说媒的事儿了。”

秦铮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等着他继续说。

李沐清品了一口茶,微微一笑,“皇后娘娘既然先一步下了懿旨,你大哥就算跑进宫见皇上,皇上得到消息晚了,也不能再下旨驳回皇后的懿旨,皇后的嫡亲四皇子本来就被贬黜去了漠北,如今皇上若是下旨驳了她的懿旨,传扬出去,就是帝后失和,于朝纲宫闱都不利。皇上对皇后还是有着很重的情谊,哪怕宫里两宫的宠妃分担去了一半宠爱,但她还是皇后。皇上只要不想废后,自然不会那么做,只能驳了你大哥的请求。”

“他请求什么?总不会是见了皇上请求别让他娶左相府的小姐。”秦铮问。

“自然不是,他还不傻,就算他出身英亲王府,但总归是庶长子,一个庶长子去御前秉承不想娶左相府的嫡出小姐,岂不是打左相的脸面?就算左相不乐意将女儿嫁给他,也不会不恼。”李沐清如闲话家常一般地道,“他是去求娶忠勇侯府的小姐,请皇上赐婚。”

秦铮眸光骤然一冷,“忠勇侯府只有一位小姐,他想求娶谁?”

李沐清看了他一眼,“既然忠勇侯府只有一位小姐,他求娶的自然就是那一位。谢氏虽然是大族,但是能称之为忠勇侯府的也就是那一家一门一户而已。旁支族亲的府邸笼统地被称呼个谢府。他求娶的可不是谢小姐,而是忠勇侯府的小姐。”

谁都知道谢府的小姐多了去了,而忠勇侯府的小姐就一个。

秦铮声音攸地沉暗,冷叱道,“他一个庶子也配!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李沐清打量他的神色,温和地分析,“虽然他的庶出身份配不上忠勇侯府的小姐,但是忠勇侯府的小姐常年缠绵病榻,多病多灾,多年来,足不出户,据说甚至连她的闺阁院落都不怎么踏出,也只每月去给忠勇侯请一次安,每次请安还要蒙上厚厚的面纱,恐防受风。日日院中弥漫着药味,别说这京中无人见过她,就是忠勇侯府见过她脸面的人怕是都少。很多人甚至都忘记了忠勇侯府还有一个小姐的事儿。如今她已经及笄,却无人上门提亲。你说,这样的忠勇侯府小姐,体弱至此,如今有人求娶,就算身份差些,又如何配不上?他虽然是庶子,但如今也是朝中官员,有英亲王扶持,就算求皇上赐婚有点儿逾越,但也不算矿外。若不是有皇后先一步派人去左相府下了懿旨,给他赐了婚,这事儿没准还真成了。”

秦铮冷笑一声,“他倒是好打算,不得罪左相,还拖上忠勇侯,让左相府对上忠勇侯府。成了他就避开了左相府,不成的话,也落不到错处,忠勇侯府的小姐不是谁都能娶到的,左右都是高门贵女。”

李沐清点头,诚恳地道,“这些年你一直与英亲王作对,如今可知道对你没好处了?”

“与他作对又如何?”秦铮不以为然。

“他对你失望,在你的刺激下,更是煞费苦心栽培秦浩这个庶长子。即便英亲王想让秦浩眼界高远,摆脱王府,闯出一番天地,但是秦浩呢?被教导这么久,侵染了很多东西,该学的不该学的,怕是都学了,都是一个爹,出身一个王府,他甘心退让?能不起心思夺以后的爵位?”李沐清叹了口气,“英亲王什么都好,就是这事儿上犯了糊涂。”

秦铮讥讽地道,“退让?本来就不是他的,注定没有,何来退?”

“就怕他不这么觉得!”李沐清又抿了一口茶,“他虽然占个庶,但也占了个长字。”

秦铮放下茶盏,“铛”地一声,茶杯磕在桌子上发出响声,他面无表情地道,“自古先嫡后长。除非他杀了我,但是他还没这个本事。”

李沐清笑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其实秦浩去宫里见皇上的时候并不晚,较皇后得到消息还早了一步,但是可惜赶得巧了,今日皇上不只招了英亲王、忠勇侯、永康侯、左右相,连六部的官员也都招了议事。他被挡在了宣正殿外面待了一会儿才被召见,刚出口请求,皇上还没和忠勇侯商议,便听说皇后给左相府下了懿旨,也就作罢了。”

“将这些人都叫进宫,又出了什么大事儿?”秦铮不甚关心地道。

“你可知道无名山被毁的消息?”李沐清看着他。

“知道一点儿。”秦铮颔首。

李沐清盯着他看了片刻,揉揉额头,失笑道,“我猜你也早就知道了,可是口风却紧,连我们几个人也瞒着。半个月前你要启程去漠北,是不是就因为知晓了这事儿?”

“嗯,有那么点儿原因。”秦铮不愿多说。

李沐清也不强求他多说,平和地道,“无名山被毁的消息传开了,四皇子不久前据说到了无名山,那里已经被夷平,没有地方落脚。他只能落脚在了武卫将军戍边的军中,等待皇上示下。这京中谁家府里没几个隐卫放在外面打探消息?这样一来,无名山被毁的消息自然就藏不住了。”

“无名山存在了两百八十年,也该毁了。”秦铮道。

李沐清端着茶杯的手倾了倾,“这话你若是让皇上听到,你就完了。”

秦铮勾了勾唇,想起什么,瞬间愉悦起来,笑道,“皇叔本来捂着消息,等隐卫探得情况再做定论,如今不过半个月,就被抖搂了出来。他可见识到他臣子们的强大了。不知道作何感想?”

“皇上心中定然不舒服,但最让他头疼的如今怕是四皇子秦钰的问题。”李沐清道,“无名山被毁了,秦钰不可能再去那里闯什么幽冥地狱历练了,若是就这样招他回来吧。左相一众人断然不同意。”

“他们好不容易将他弄倒弄走,同意他好模好样的回来才见鬼。”秦铮冷哼一声,“你瞧着,用不了明日,怕是就会传出四皇子命硬克了无名山的言论,左相等人誓必请旨严惩他。他想回京没那么容易。”

“所以,你正是因为料到了这点儿,才拿这个说动了皇后帮忙给左相府下了懿旨?”李沐清问。

“左相一力死谏贬黜了秦钰,皇后心中对左相府早憋着气了。我不过是给她个机会报仇。”秦铮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

“这些年我算是知道了,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你。”李沐清站起身,“英亲王怕是快回来了,应该会过来找你,这出戏我可不想看,告辞了。”

“慢走!不送了。”秦铮挥挥手。

“我多给你送了几样东西,你是不是改日请我吃个饭?”李沐清扫了谢芳华一眼问。

“等她什么时候不把糖和盐再弄混,我就请你吃一顿饭。”秦铮这回倒大方了。

“原来如此!”李沐清恍然,笑道,“一言为定。”

秦铮叩了两下桌面,算做击掌。

李沐清出了屋子,外面等候的两名小厮见他出来连忙跟上,不多时,离开了落梅居。

二人说话自然没避开谢芳华,秦铮不避开她,李沐清似乎也没有意见,旁若无人地与秦铮说了半响话,谢芳华就在屋中听了个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无名山被毁,有朝一日捂不住天下皆知,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

皇帝虽然是天,但是子民太多,臣子太多,有心有能力有势力的臣子更多。捂得住一时,捂不住一辈子,这也正常。

短短半个月,皇帝派去无名山打探的人骑最快的马日夜兼程恐怕也就刚到那。

若是明日外面传出四皇子秦钰命硬克了无名山的话来,大臣们煽风点火,说他如此命硬,今日克皇室的背椅无名山,明日便是克江山皇权,皇帝又该如何决断?

杀了他?

恐怕不可能!皇帝还不至于老而昏聩,他还没到那地步,也不昏庸。

让他回京?

左相为首的一众人自然反对。

“在想什么?想秦钰?”秦铮忽然盯着她问。

谢芳华瞅了他一眼,点点头。

秦铮嗤了一声,“他有什么好想的?女人性体,行事软弱婆妈,否则至于被赶出京?就算死在漠北,爷也不会为他可惜那一条命。”

谢芳华看着他,人家不就是抢了他一个会做菜的厨娘?他至于记仇到恨不得他死?

秦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十岁的时候,法佛寺的主持给我和他同时批了命。说将来我们俩人抢一个媳妇儿。你说我该不该恨不得他死?”

谢芳华呆了一下,若是夺妻之恨,到也应该恨,可也不该这么早就恨上了吧?

“所以,他最好滚得远远的,死得远远的,永远别在我面前出现。”秦铮咬牙道。

谢芳华对他有些无语,扭过头往火炉里添炭火,秦铮如此霸道张狂,做事毫不手软,秦钰若如他说的像个女人,行事软弱婆妈,他们两个性情可是天大的区别,怎么会同时喜欢一个女人?

不过也不关她的事儿!

“你这一辈子都是我的女人了,若是将来见了秦钰,不准喜欢他,知道吗?”秦铮看着谢芳华警告,语气有些严厉。

谢芳华当没听见。

秦铮看着她的神色,冷哼一声,“就算你喜欢他也不管用,我照样将你圈在我的院子里。他若是来夺,我就砍死他,你若是想跑,我就砍断你的胳膊腿。”

谢芳华觉得这个人才是真的有失心疯的病症,该好好治治。

“记住我的话。”秦铮盯着她。

谢芳华看了他一眼,英亲王妃那么柔弱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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