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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美丽的春夜(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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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这宁静的夜中,于这清爽的林野中,这样快乐地、默契地并肩而行,就是走到天边,走到生命的终点,就是极致的幸福了。正当此时,有两道强烈的车前灯直射过来,他们不约而同地闪到一边。真感谢那位夜行的司机,是他强迫他们隐没于桉树林里!大海,沙滩,绮丽的贝壳,缥缈着离开脑际,浸没在隐隐约约的夜的涛声之中了。

  桉香让人陶醉,浮想翩翩,桉叶的丰盛浓密又给人以安全感,但这宁静的夜却不给恋人平静。他们觉得气氛越来越甜蜜,越来越窒息,他们并不挨在一起,却像贴在一起似的陶醉昏晕,又紧窘得只想跑,跑出这天然绿色的蔽护。陈渐知道,只有说话才能驱散局促感,动了口,就减少了心的感受力。正如平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咬文嚼字者,内心实际上没有多少斤两一样。

  他应该感谢党,在迅速的百度搜索中,他终于找到了党作为话题。

  “听说最近要吸收一批新党员,王校长还动员了我。但我对政治对党派并不热心。你呢?你打算入党么?”王校长接上级暗中指示,所以对陈渐着力栽培。

  “我从来没有萌生过入党的念头,也许是没有资格入党。有领导动员入党,是种荣幸,至少人家当你是尊人物。”

  “我可不在乎。听说许多人都写了申请书了。王校长在动员我入党时,还搬出李一呈作榜样呢,表扬他年轻有为,上进心强,当学生时就入了党;还建议我说,如果嫌写申请书麻烦,就去要李一呈的抄过来就是了。‘他一定还把申请书的原稿收藏着的,像他这样工作认真负责的人,他的申请书一定是写得有板有眼,态度一定很诚恳,富有激情,内容丰富,不像一些人如写个文件签约一样的做个形式主义一一所以你拿他的申请书来抄,肯定不会错,我也放心。’——你说,王校长好不好笑。”

  苏杰避开不谈校长,总觉得李一呈很令人憎恶:“可以想象出来,李一呈的入党申请书,准像一道高深的数学题的演算过程,密密麻麻的步骤,够紧凑够有说服力,他的所谓的种种优秀加决心,得出他入党的结论。”

  “王校长动员我入党时说,‘入党对你就算可能(只是可能)不带来什么好处,但绝对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坏处’一一似乎这就是要我入党的最大理由,真太可笑了。”陈渐想起王校长那天对他的说话,还起鸡皮疙瘩。

  “不是可笑,而是可鄙!想不到王校长作为一校之长,党高官,竟会出此言论,真平俗得让人不敢相信了。现在许多优秀人士不想入党,就是觉得党已不那么神圣伟大了。党的崇高威严的队伍里,隐藏着那么多的野心家、投机分子,甚至势利小人一一好些党员是借党的帽子戴戴,好掩护他们稳当地升官发财!哎,以前的志士入党,是为了更好地为人民工作,现在的一部分人入党,是为了更好地私利。像李一呈的入党,简直是给党内安插了一个可怕的危险分子!”

  “他确实小人,大概也不至于那么危险吧?”陈渐虽然知道李一呈急功近利,对人也冷漠,却不失为一个工作上的积极分子。

  想起那件事,此刻苏杰尤愤怒不平,心里充满了蔑视。她沉默了一会,为的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把事情的原委能清楚地说出来——

  一个月前,某天下午,我与王丽丽老师在教师休息室,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吴平进来了,他的身边跟着对他不住地点头哈腰的李一呈。一见到吴主任,丽丽就笑着说:“主任,终于见到您了,我这就交相片,我真怕要‘逾期自负’了呢。”

  吴主任一本正经,把脸拉了下来,官气十足地说:“我这个人原则性是很强的,做事一向说一不二,你已经误了交相片的时间了!”主任虎着脸,不肯收丽丽递过来的相片,一副威严不可侵犯的架势,好像非这样不能表现出他地位的崇高与尊严。

  丽丽急了:“可是,主任,早上十一点下班之前,我是去过教导处的,您不在那里。”

  “胡说!”主任很武断地打断丽丽的话,“我一直在那里办公,直到下班的。”

  丽丽显然很委屈,忽然说道:“我确实十一点去过,王校长也在那里的。是了,当时李一呈老师也在的,你看见我了,一呈老师,是吗?”她高兴地转过头问李一呈,求他的证明。

  “我没看见你!”李一呈把头一扬,表情与吴主任的一模一样,冷。

  “怎么会没看见呢?我还与你说话了呢。难道你忘记了!”丽丽惊讶不已。

  “我就是没看见你!”李一呈把手一挥,断然回答。

  丽丽气得直瞪眼,直直地盯着李一呈:“你想往上爬,但拍马屁也不能拍得这样明显露骨呀!你怎么能够这样颠倒黑白,做‘死人公证’?!”

  我心里真为丽丽的勇气叫好,她回击得真干净利落,一针见血!像吴主任这样的虚摆官威,像李一呈为了讨好上司,不惜丧失人格的指鹿为马的人渣,确实应当收获这样的耻辱!只见吴主任的脖子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他是在好好地品尝由于要摆摆官威的虚荣心所带来的尴尬吧。而李一呈听了丽丽的话,勃然大怒,挥起拳头要打丽丽,吴主任倒识趣得很,怕把事情弄大,抢过丽丽手中的相片,就拖着李一呈悻悻然的走了。

  丽丽伤心地对我说:“其实我也不想让主任难堪,就是气愤不过李一呈的为人!如果他还有点人性,还有点正义感公德心,他就应该忠于事实,为了也给主任面子,他应该说:‘主任,您刚出去,她就进来了。’用他贯常用的讨好的语气。”

  说完这件事,苏杰幽幽地说:“耳闻目睹了这件事情的经过,我对人心的差异之大,感到惊讶。有些人的行为做事,是那样的无耻,却能活得这样的心安理得!像李一呈,还堂而皇之的,顶着共产党员的大帽子呢。他是什么共产党员!如果他真的当了官,只能是个贪官!这种小事情,而且是公开明摆着的事情,他都不能主持正义,为虎做伥欺负弱小,何况是关系到切身利益,不为人知的事情呢?共产党员的称号,在这些人的身上,只不过是一个很稳当的掩护罢了!这些人早早就写入党申请书,积极地向党靠拢,让领导让组织还以为他们真的怀着一颗积极向上,竭诚为人民服务的热心,可以委以重任的呢!”

  “真痛快!”陈渐拍了一下手说,“我有次看见我们校的某某老师,在填某种表时,竟在‘党(团)’一栏上填上‘预备党员’字样,好像这一注明,他的人格与才华就有可靠的保证,正如打了预防针的婴儿,父母大可放心似的。”

  “我们不争取入党,是我们政治思想不够进步的表现,不可赞许。”苏杰语气温和了许多,“但一些人非入了党才心安,我就觉得奇怪了;于我,入了党会觉得不安,是种负担,因为我总得时时提醒自己严格要求自己,处处成为表率,活得太累了。”

  “我读大学时,一位同学写了入党申请书,三天三夜坐卧不安,总担心自己是个不够格的党员,最后自动拿回了入党申请书。”陈渐笑着回忆。苏杰也笑了

  “那说明他是个诚实的人,是个合格的真正的党员。”

  “但凡是人才,就算是党外的布尔什维克,对社会也是有贡献的。”

  “是啊,人,但凡有价值,就能奉献自己。何必谈什么党什么主义?”

  “人好容易来到世上,总应该活得轻松自由些才好。我真不知道,一个人为何总要填那么多表格,入那么多党派,真是作茧自缚。人类的特点之一,就是把生活弄得复杂化,给自己找麻烦。”陈渐叹着气。

  “你不觉得吗?”苏杰犹豫了一会,但还是说出来了,“我们学校的教师,把党员与非党员分别排成两队,我倒认为非党员的道德素质还要高些。”

  “我有同感。现在是一些只为自己打算的势力小人,才争着入党了。”陈渐想起了开心果吴祖光的话,“吴祖光前不久就调侃一位固执的党员,‘等打第二次世界大战,你们那些党员就冲锋陷阵吧,而我们这些非党员,就呆在后方,发国难财!”

  “他说这话也真俏皮。”苏杰笑出声来,“有些人觉得入了党,人格就是高人一等。真可笑!”

  “我们学校最近还真有一桩可笑的事。”陈渐顺口说出。

  “什么事?”苏杰惊奇地问。

  陈渐迟疑了一下,后悔不该向苏杰提及这事。君子应隐恶扬善,李一呈的为人虽为他所不齿,但不能因此就取笑他。

  “什么事呀?”苏杰又追问道,他不得不说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可笑的事,是我言重了,也许是件可嘉可许的事一一李一呈入了《中国人才大辞典》,难道你不知道?”

  “又是他的事!听说过,他可是花了五百块钱买来的殊荣。”苏杰当然有讥笑之意。

  “我来港湾不久,有感于乡村与城市的区别一一这种感受越来越强烈,就禁不住写了篇东西,命名为《两种生命环》,觉得还象样,就向某杂志社投了,不想获得通过,紧接着收到一张可入选《中国现代名人辞典》的印单,要价二百五。我想我并非名人,也不想花这笔冤枉钱,就别当傻子了,立即把印单撕了。现在想想,一个人想当‘名人’并不难,更何况谋利?只需给他适当的位置。”

  苏杰笑了:“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策划出版《名人辞典》的出版社,亏本定了,别说赚钱,单算印单的油印纸张及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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