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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雪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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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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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琼瑶山。
一只通体金色光芒的白鹿跳跃在桃林之中,在一颗颗挂满蟠桃的树木间穿梭着。所过之处微风扬起,阳光撒下,地上三百年不腐的淡粉色花瓣悠悠旋动。
白鹿跳跃着,忽然停下了,警惕地躲在了一颗桃树粗壮的枝干后探头张望一番,原来是山林前来人了。
“神帝造访寒舍,恕臣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方才的白鹿摇身化为了人形,竟是一位公子。
臣?
忆初雪站在白宫尘的身旁,疑惑地看向那名男子,仙界怎么会有神界的臣子?
白宫尘身着常服,白银发冠束发,眉宇间不染俗尘,宛若人间仙友。
“夫诸,本帝这几日下界巡游,打算在你这停留几日,你可乐意?”
夫诸走上前去,看见白宫尘身侧的忆初雪时,目光一滞,却又立刻转为若无其事的样子,对神帝笑道:“神帝陛下光临寒舍,顿使蓬荜生辉,臣何止是乐意,那是荣幸之至。”
原来他叫夫诸。
忆初雪打量着眼前温柔洁净的男子,她曾听娘娘说过,上古有一只神兽就唤夫诸,凡是夫诸所到之处,必有大水,犹在金龙神纪年间所带来的灾祸最甚,好在一位神明及时将它收服,不过传说那位神明是名不谙世事的少女。
“陛下请随臣来,”夫诸俯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随后向忆初雪微微一笑。
白宫尘的目光淡淡扫过,随夫诸一同向桃林深处走去。
夫诸的居所为一棵参天大树,古老的藤蔓攀附在精心雕琢过的窗台前,仰头可见细碎的阳光穿过茂密的枝叶撒落眸中,婉转悠扬的鸟鸣声环绕耳畔。
夫诸请神帝在茶几前入座,自己则小心细腻地煮茶,忆初雪立在白宫尘的身后,打量着四周,没想到,仙界竟还有这等世外桃源。
“雪儿,本帝有枚玉佩丢了,你去外边找找,看是掉哪儿了?”白宫尘抬头对她说道。
雪儿?
忆初雪愣愣地看着神帝,他何时这样唤她了? 如果真如冰婈所言,神帝又何必在外人面前显得和她如此亲昵?
“怎么了?”白宫尘略显疑惑地看着呆愣住的忆初雪。
忆初雪勉强地抿了抿唇,反应过来摇摇头道:“没事,神女这就去。”
说完,匆忙转身出去。
白宫尘淡淡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微微蹙起眉头,为何来时路上忆初雪总是刻意躲着他?无论他聊起什么,她总是看着别处不说话,就像她时隔千年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
“陛下这是怎么了?从那位姑娘出去后便忧心忡忡。”夫诸双手将茶奉到神帝眼前。
白宫尘摆摆手,释然道:“无妨,一些家常小事罢了。”
“家常小事?”夫诸会意地一笑,“对陛下而已的小事,在六界苍生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如果臣猜的没错,这位姑娘应当与帝后雪仙有那么一丝丝联系吧。”
白宫尘沉默了一会儿,“夫诸,帝后在万年前的六界混战中开启禁术,早已神逝,你又不是不知。”
“陛下对帝后如此没有信心吗?普通的神开启禁术必死无疑,可是金龙帝后不同啊。恕臣冒犯,就好像是陛下去开启禁术,敢问陛下会有生命危险吗?”夫诸话虽冒昧,言谈举止却极其恭敬。
白宫尘听了并无怒意,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低头轻抿一口,道:“所以夫诸是思念旧主了?”
“帝后当年阻止臣水淹四境八荒,臣才未犯下大错,臣对帝后自是怀有感恩之心的。自然也希望帝后重回神界,圣体安康。”
白宫尘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目光久久停留在杯中平静的水面,内心波澜起伏。
“陛下这是明知帝后在何处,但不愿去面对,对吗?”夫诸小心翼翼地说道:“所以陛下把刚才那位姑娘留在身边,只是为了填补内心的空缺而已?”
“陛下所做的一切,帝后总有一天会明白的,陛下这又是何必呢?”夫诸深深叹息一声,哪知神帝也会有不敢面对的人。
桃林之中,忆初雪低头寻找着白宫尘丢了的那枚玉佩,她不明白,神帝丢东西时怎么可能自己没有察觉呢?
莫不是他故意要支开她?他果然还是视她如外人,他们之间竟连这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
这一切,是不是真如冰婈所说,她不过是一个工具,神帝佯装宠她不过是对别人的弥补,也只是对抗神甫的手段而已。
她在一颗桃树下蹲下来,仰望着琼瑶山天边的那道结界,结界那边便是这六界的最高境地。
娘娘早就说过,天上的神仙大多不可信,他们眼里只有权位,可是她却偏偏选择信了那个拥有至尊权位的神帝。
竟还期望,他能够在她被囚禁的一千年里解救她,她是不是蠢透了?
那自己又为何会喜欢上他呢?好像也没有任何理由吧。
忆初雪抱着双腿,感觉身体一点一点地被掏空,那千年里的恐惧重新涌上心头,现在想来就算络怿再次把她沉入无尽深渊,神帝怕也不会来寻她了。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待那滚烫的液体淌下,再睁开眼时,俨然一副淡漠的瞳仁。
“回来了?”白宫尘已在夫诸为他准备的客房中坐着了,见门被打开,起身问道:“可有找到那枚玉佩?”
忆初雪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她捡到的只不过是一枚普通玉佩,全然没有神族的气息。
交给白宫尘时,他却没有接。
“这枚玉佩是那名仙界细作留下的,你拿着吧。”
忆初雪愣了一下,拿着玉佩不知如何是好。
月娘是娘娘身边最亲近的贴身侍女,如今死无全尸,她拿着这枚玉佩如何向娘娘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