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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当年鬼谷攻心术 昔日王屠敢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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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最出名的一部分。

  中篇据说分两卷,上卷转丸,下卷胠乱,秦时已佚。

  下篇术法,只余提纲,内容也已不全。

  其中盛神,养志,转圆,摄心(见《中经》章节)诸法,唯余寥寥数语,难窥其全豹。

  可是庆云手中的抄本,冠名转丸、胠乱的篇幅竟然有数十页。

  关于下篇术法部分,虽然也并不完整,但却比寻常抄本详实很多,对诸法的原理都进行了简单剖析。

  一旁的祖暅之其实眼睛也一直在瞄着此本。

  寻常版本的《鬼谷子》,他自然也是烂熟,于是同样很快发现了眼前抄本的特异之处。

  他趁庆云回翻看到中篇仔细验看的时候,用肩膀搡了搡后者。

  庆云旋即会意,放慢速度,仔细翻阅。

  这转丸,胠乱两篇所记既非权谋,亦非术法,而是一些对于自然原理的探讨。

  转丸篇认为天地分阴阳,阴阳互转相生,维持世界平衡。

  日夜,寒暑,交替转环,

  兽有雌雄,人分男女,电有霹雳,

  炁有清浊,或化或合,相互制衡。

  胠乱篇就更加深奥,

  开篇明意,胠者,翼生之处,启胠开翼,古之贤者尝求不得;

  乱者,理也。

  (《康熙字典》引《玉篇》,《玉篇》为南北朝字典,其释训源于古汉语。)

  凡不治者欲其治(出《说文》),

  不明理者须辨其理。

  胠乱者,襄勇者开翼辨明其理,

  或可矣,或否焉,事不亲躬,难终其辨。

  这段文字看得暅之汗毛直立,

  原来这胠乱之篇,是对于飞天技术的一些设定和假想。

  虽然文中说这些理论尚处于摸索阶段,但毕竟是超乎时代的大智慧,

  对于他这样的技术宅,那吸引力自然压倒一切。

  他已经忍不住自庆云手中夺过抄本,仔细翻看。

  一旁李玄都看在眼里,只是微笑。

  这里当然他老人家最大,他不说话,众人便也跟着看戏,未多言语。

  胠乱篇中说,古之先贤早就有飞天尝试,最早可以追溯到商祖太乙皇时期。

  当时殷商部落仍奉夏后氏为长,

  殷部落当中有一个分封在屠地的王——王屠,是飞天术的拥趸。

  当时他做八卦椅,隐六甲于八门,用四十八之数,

  以自己为甲子生门,其余四十七放置竹筒充以阳元。

  随后他将自己架在高台之上,命四十七名仆人同时引爆阳元。

  八卦椅直冲天空,后人莫知其踪。

  在鬼谷子看来,这个王屠的飞天器,最起码成功了一半,

  但是整个机体只考虑到了起飞,没有考虑控制和降落,是一个失败的设计。

  随后便开始点评可以改善这些缺点的诸般方法,其中便提到了公输飞鸢。

  他认为飞鸢解决了控、落,阳元筒解决了升。

  二者结合便可完美飞天。

  祖暅之看到此处,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道,道长,这阳元所谓何物?”

  “哦,你可以看看前面的转丸篇。”

  祖暅之忙向前翻阅,

  两卷毗邻,也没翻几页,便找到了阳元的制法:

  阴极致阳,阳极致阴。

  西海盐池,雨季晨露,采天地阴阳,性极暴戾。

  须百尺坎井,极阴之处,以秽水和之,

  静待风干水涸,取其凝霜,是为阳元。

  阳元遇曝则爆,波及百丈方圆。

  以筒塞之,引以明火,可逆冲天穹,破云贯日,此其神也。

  唯炼制不易,贮之尤难,慎!

  “这!”

  祖暅之读到这里,心下颇为失望。

  看来这阳元用料极为讲究,必须是用西海盐池的雨季晨露为原料,还要有戈壁中干燥的深井制备,鬼谷子亦叹其制备不易。

  这一时半会儿,哪里弄得到足够的原料改进飞鸢?

  李玄都见状不以为异,迷着老眼捻须问道,

  “祖家小儿。

  依照此书,若是有阳元相助,

  你觉得是否可助飞鸢平地飞升?”

  祖暅之想了想,自怀中掏出一件物什,

  “这是我前日取了几块边角所搭木鹊。

  这木鹊的比例和那飞鸢暗合,我无聊的时候试飞多次,

  对于维持其飞行所需的施力点有过大概研究。

  我这里还有一些威力小些的烨鹄粉可以模拟阳元作动力试验。

  我觉得王屠所取四十七点法过于玄虚,并不实用,

  利用试验结果改进,应该可以更合理地为飞鸢提供升力。”

  “哦!那么算你小子运气。

  我这里呢,确实带了一些自制阳元,

  本来是要等你师傅来,与他共同验证《鬼谷》之术的。

  现在既然你的飞鸢已成,若是能用在其上,改造出风火飞鸢,那自然更是大妙。

  只是这宝贝实在难以制造,我穷十年之数,所得不过一瓶,

  而且都须用硝石水镇着,防止容器过热。

  如此十数年的硝石消耗,

  嘿,若不是有陇西李家,可能穷一国之力,也未必有如此技术,资源支撑。

  如此珍贵的材料,十年的积蓄,我可不希望被你小子糟蹋了!”

  “不,不会!我必然试验再三,取最稳妥之法,必让飞鸢起飞!”

  “嗯!看到你这小子,就仿佛看到了你师傅当年。

  也不枉我这般年纪的糟老头子,躲在西北荒观,穷经皓首,整理《道藏》。”

  萧衍少年名列竟陵八友,文采风流,谈经论典,何时曾后人?

  听到此处,也不免插口道,

  “这位道长,窃闻天下诗书,

  莫过《经》《诗》《子》《集》。

  这所谓《道藏》,不过道家诸子言,存世能有几何?”

  李玄都闻言,目光颇有几丝不悦。

  他转脸望向萧衍,只见对方目光清澈,满是求知之意,并不似有意揶揄,心下便以释然,耐心讲解道,

  “道可道,非常道。

  道家从来非一家言,而是天地万物运行之规律。

  儒家法家重理,道家阴阳重道,

  我们不研究那些所谓‘微言大义’,只研究世事规律。

  当然也有少数走火入魔,鼓弄玄虚,入了巫觋邪道。

  然而所谓邪不胜正,正道学说终要有人来整理。

  我华夏文字存续千载,

  数千年来,《经》《史》之外,书不胜数。

  然而不从儒说,便不列经传,何其憾也?

  好在总有如王鬼谷,张平子,葛抱扑,陆简寂,寇辅真,陶华阳这样的人物维系大道正义。

  昔简寂先生与晤,首提三洞法归类,将收集来的千卷佚书重新整理。

  所谓三洞法,就是以这本《鬼谷子》为蓝本。

  《鬼谷子》上篇所云近儒家诸子,著理学,申名义,阐释基本观点。

  中篇提出一些关于大道规律的设想,记录一些有据可查的设计,加上自己的注解点评。

  下篇则是一些道听途说,以目前所知无法阐述其原理的秘术,供后人验证,提炼。

  凡此三种,归为三洞,既洞玄,洞真,洞神。

  玄学义理,清谈之术为洞玄;

  阐道求真,言之有物为洞真;

  逐神囊异,海内博闻为洞神。

  那些以为读过几本《经》《诗》《子》《集》就是读尽天下书的腐儒,

  百无一用,不足与谋。”

  李玄都对萧衍的观点进行了彻底批驳,看似针锋相对,但是萧衍则丝毫不以为忤。

  他今日亲眼见到《道藏》所载《鬼谷》别卷,其中增亡补佚之处,正是精华。

  而当世独上篇理学部分保存完好,

  恐怕与旧日李左相,董公羊对百家的黜没打压不无关系。

  不读《经》《典》,不知华夏正理;

  只读《经》《典》,难悟千年大道。

  博学而不迂腐的真国士,古往今来,又有几人?

  李玄都拖着苍老的嗓音,继续说道,

  “大道浩瀚,岂能以笔墨穷。

  老道凭借陇西李氏在道门的千年积累,虽然能够搜罗到许多散本残章,但对大道依然未窥门径。

  比起陶通明那个小辈,自认差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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