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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崇宁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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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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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蚊子好多。”他顿了下,“我要找时间和我老婆去草原看星星,你有推荐的城市吗?”

她眉飞色舞地开始给阿崇介绍她的家乡。她讲牧场,讲草原上的星星,讲草原上的吃食,讲她们民族的风俗习惯,此刻被语言建构出的草原让他们的距离拉近了些。

他们已经喝完两杯酒了,都表示还想喝。

她问:“你爱人长相好看吗?”

阿崇转着酒杯,说:“算是好看吧,虽然不是我最喜欢的长相,但你们女生应该会很喜欢。”

她心想,女生或许会喜欢,那应该是那种身材很好五官很精致的女人?女生也会羡慕的那种。她托着脸,“肯定很好看,你就很好看了,对方也不会差吧!”

阿崇刚要说话,结果看到这女孩儿的目光定在某一处,表情有些震惊。

她压低声音说:“天哪,你快看那个人……就走进来那个,你背后,左边……对,穿制服那个。”

阿崇转头过去看到人,他怔了怔,笑了一下。

视线里那个人走进酒吧两步就被保安拦了下来,大概是觉得他是学生,要看他成年没有。

她继续说:“那个人是我们学校的。”

阿崇挑了下眉毛。

他换了个坐姿,问:“哦?你认识?”

她摇头,“我只知道他叫宁宇,在国际学生里面挺厉害的一个人,我不认识他,不是一个专业,只是进学校的时候他来给我们做过新生演讲。”

阿崇点头,“这样啊。不在一个专业你都知道他吗?”

她抿了下嘴,“知道啊,很优秀的人在哪里都很突出吧!他真的很夸张,听说绩点年年全满,之前还代表学校去参加一个什么羽毛球比赛得了金奖,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吧!我听说他本科是X大的,不知道怎么来这里读书了。”

阿崇笑,也点头,“是啊,好奇怪。”

她八卦起来,“他怎么穿的校服啊……其实我好难想像这种人会来酒吧玩,原来学霸泡吧成绩也能这么好。”

阿崇继续点头,“是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探头探脑地往那边看,又说:“我同学都说他帅,但我总觉得他看着有点……距离感。”

阿崇一本正经地点头附和,“对,看起来真是好高傲的一个人。”

“对吧!”她说,“就是很高冷的感觉。”

“对,看上去好拽,一点亲和力都没有。”

他们讨论了一会儿学霸的长相就换了话题。之后她开始听阿崇说酒的种类,没再聊学校里的模范学长。

奇怪的是她余光看到那个穿了一身制服、相貌英挺的厉害学长抬眼四下找了找,然后慢慢走近他们。

她有点不自在。在外面玩遇到学校里的人,就算不认识也会有奇怪的感觉。

她以为这个学长只是路过,结果她看到对方径直走到那个说自己叫阿崇的男人身边,拉了一个椅子,把书包放到靠椅后,坐下。

她拿着酒杯发愣。

阿崇也露出惊讶的表情,看向宁宇,语气夸张:“欸,这是谁啊!”

宁宇正掏出纸巾擦汗,他瞥了一眼对面的女生,也笑了下,“是啊,这是谁啊。”

阿崇说:“安娜,你不跟你学长打招呼吗?”

她定了定神,硬着头皮说:“学长你好,我叫塔娜,我……我是XX级XX系的,你来给我们代过课。”

宁宇缓了下,只是语气依旧生疏,“是吗,那好巧。”他拿了一块果盘里的水果吃,又看向阿崇,“认识?”

阿崇却不看他,转头问女孩儿:“哦?原来你叫塔娜?”

她没有不好意思,只答:“都是我,你叫哪个都可以。”

阿崇没纠缠这个问题,转过头问宁宇:“学长,我今晚听说你是X大毕业的?”语气戏谑。

宁宇看了女孩儿一眼,失笑道:“谁说的?谣言吧,我本科是XX大的。”

她尴尬地吹起彩虹屁:“真的吗!好学校,好厉害!”

阿崇撑起头,又老神在在地问:“学长,听说你羽毛球得了金奖,我怎么记得你跟我说的是网球得了奖?”

宁宇思索了下,疑惑道:“确实是网球啊。”

阿崇看向她,笑得戏谑,“不信谣,不传谣。”

她讪笑,逼着自己继续胡吹宁宇的彩虹屁:“学长好厉害啊!”

阿崇看两眼这女孩儿,笑笑不再说话。

宁宇坐下后她就有些不自在,端起酒杯装模作样地喝。

宁宇今天似乎是穿了他们学校的制服,挺正式的一套,领带皮带都有,这么一打扮感觉年纪更小了,他还戴了个黑框眼镜,目光透过镜片穿过来,看上去很是理性温和。

阿崇问:“今天怎么穿成这样?”

“下午有个活动,要跟领导拍照,没办法才穿的,赶着过来就没换。”宁宇没多讲,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看上去有点奇怪对吧。”

阿崇示意他看边上,“周围的人都在看你,宁说呢。安保跟你要护照看了吗?”

穿着校服来泡吧……脸又招人,这一走进来周围人的眼睛都挪不开了。

宁宇点头,“检查了护照的。”他没再多聊这个话题。

阿崇突然好奇:“你今天参加什么活动?”

宁宇顿了下,在思考在别人面前讲这个合不合适,最后还是说了:“颁奖学金的,让我去致辞。我也不想去,但院长说要照相,又说我比较上相。”

阿崇点点头,没再问了。

她听他们说话,有些小心地问了句:“学长今年又是特奖吧?”

宁宇转头看她,她下意识身子坐直了些。

“没有,上学期有一科没有考好,没拿到特奖。”

闻言她有些惋惜,“那好可惜啊,感觉你一直是第一名。”

宁宇刚要接话,结果阿崇插了句:“谁规定要一直考第一,差不多就行了,尽力就好。”

宁宇默默点了点头,似乎很赞同,但没说什么。

她暗暗打量这两个人。她看到宁宇动作自然流畅地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放到阿崇面前,没有说话。

因为那颗糖,她开始觉得他们气氛奇怪,像……

接着宁宇又掏出一颗糖递给她,说:“忘了给你,塔……娜是吧?请你吃糖。”

她说谢谢,剥开那颗大白兔奶糖吃掉。牙齿咬合,和软糖的甜纠缠在一起。

抬头看,她看到阿崇没有去拿那颗糖,是宁宇拿起了那颗糖,剥开,喂到了那个男人嘴边。她看到阿崇这才张嘴吃掉那颗糖,而且居然在看自己。

他一边吃,一边对她笑。

于是她也笑了下。

酒吧很吵,但面前这两个气场不太一样的男人周围却很静,他们似乎很熟悉彼此,连话也不必多说。

她忽而感到周围涌现出一阵暧昧湿热的味道,空气里全是。来源是他们,可其实他们此刻沉默着,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这气氛让人坐不住。

嘴里的糖甜得腻人。她看了一眼酒杯里的葡萄,识趣地说:“我好像该走了。”

宁宇看了眼时间,问:“现在这个点……有人来接你吗?”

她摇头。宁宇又问:“你住宿舍?”

阿崇拍了下他的头,“你管人家住哪里。”

宁宇笑了下,看回去的目光在她眼里居然有些低眉顺眼的意思,“好吧,我不说了。”

“你怎么不管管我。”阿崇语气散散的,“我好可怜,老婆天天忙,我没人管,还要在外面吃饭,什么人间惨剧?”

宁宇笑了下,轻声哄了句:“等下周他就忙完了,赢了奖金给你买果冻吃。”

腻死人了。她终于确定了,又心想,我不想吃狗粮。

但她好奇,问:“学长参加什么比赛?”

宁宇简短讲了那个阿崇听不懂的ACM。

她听完真心实意称赞了句:“学长真的好聪明……我一个外院的都听过你。”

宁宇好像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种赞美,阿崇帮他接起话——

“你这话不周全。再聪明的人也是要努力的,你只看到他的成绩就说他聪明,怎么不夸人家努力呢。安娜,越努力越幸运,你觉得那些聪明的人很轻松,但其实再聪明的人也要努力用功的。”他看了眼宁宇,“宁说是吗?”

宁宇笑了笑,“是,我运气很差,只能努力。”

她也只能说:“是啊,要努力。”

接着她看到宁宇放在桌子下的手动了动,可能以为自己看不到,但她觉得他应该是牵住了在说话的阿崇。

不知是为什么,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好像有一些酸酸的羡慕,带一些惆怅。她觉得自己心思不对,怎么见不得两个相衬的人幸福么?她转念安慰自己,不是的,我刚失恋,我就是心里有些怅然若失,看别人幸福也想哭。

他们会牵着手回家吧?他们有一个家。

她站起来道别。

高跟鞋是新的,穿着很不舒服,可能还磨破了脚。她喝得不少,面前这两个男人的面目在视线里有重影,两个影子缠在一起,不分彼此地缠在一起。

那一刻她突然很想自己的家乡,那一片草原。

最后他们还是把她送出了酒吧,还替她叫了车。坐上车前,阿崇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要再见了,陌生人安娜。”

他还是叫她安娜。

她看到宁宇站在路边看他们没有上前,小声问:“他就是你的那个例外吧?”

阿崇的脸在夜里很模糊,她看不太清,只记得那个很亮的耳钉。

他好像点头了。

“你还说不适合,我觉得你们很适合啊。”她重复,“很适合的。”

阿崇笑,“谢谢啊。”

因为那个笑,在那一刻,她愿意发自内心地祝福这个短暂经过自己生命的陌生人。

“有机会你一定要和学长去草原上看看啊,星星很漂亮的。”

阿崇说:“我会的。你小心点,以后走路不要摔跤了。”

她点头,“我会保守秘密的。”

阿崇大概觉得她没完没了,笑着说:“再说下去我和他没办法回家了。”

“对不起啦。”她也笑笑,“谢谢你请我喝酒,也谢谢学长的糖,再见。”

“不客气,”阿崇说,“再见。”

这一晚的故事再见了。

阿崇替她关上了车门。

车启动了,把这一晚的安娜带走。她在车上胡思乱想,最后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看——

一个她偶然遇见的男人,一个学校里成绩很好的学长,他们站在那家酒吧的灯下接吻,此刻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的背景。

这一幕很好看,她不意外,感觉也理所应当,这个地点就该是让他们接吻的。

嘴里还有糖的甜味,她看到那个吻,感觉空气也是甜的,还带一点喝过的酒香。

那两个身影在她的视线里越变越小,车拐了个弯,她彻底看不到他们了。